大概情況糟透了，你才要離開香港
Hong Kong Demonstration 20190721 Wan Chai-3 (Baycrest, CC-BY-SA-2.5, via Wikimedia Commons [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4/47/Hong_Kong_Demonstration_20190721_Wan_Chai-3.jpg])
今天，2023 年 7 月 21 日。
四年前，這是個難忘的日子。
很多外國人說：「大概情況糟透了，你才要離開香港。」
很多人期待我告知他們真相。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
有些甚至連中國人和日本人都分不清。
721，令很多已經埋藏在潛意識裡的記憶和感受重新浮現。
也許是時候反省過去幾年所發生的事，並嘗試解說為甚麼那麼多人要離開香港。
當然，對於香港的情況，已經有不少很好的記錄片。
除了配樂和字幕不能真實表達故事之外，它們的信息亦有不少差異。
有少部分對準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的對立。
有一些聚焦於政治。
另有一些強調事情發生的順序。
再有一些以個人為中心。
亦有一些針對背後的各方勢力。
那些有興趣閱讀一個整全記錄的，可以參考以下文章：
“Hong Kong Timeline 2019-2022: Anti-Extradition Protests & National Security Law | Human Rights in China | HRIC中国人权”
因此，寫作這篇的目的，是講述一個普通香港人對反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運動的觀點。這數個月所發生的連串事件，令香港人不禁慨嘆「怎麼會是這樣！？」亦令香港人大聲疾呼「那是不對的！」
另外，是甚麼事件令香港人感到這個城市已經渡過了盧比孔河之不歸路？
但願這裡的描述，就算是外國人讀到了，也能明白為何香港變得面目全非，令人無法再待下去。
「怎麼會是這樣！？」
「那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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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事件確實讓香港人心碎。
可大致分為兩類：
(1) 那些明顯暴露香港政府本質改變的事件，包括：
a. 721 元朗白衣人事件
b. 831 太子站襲擊事件
c. 824 東九龍港鐵無故停運事件
這幾件事永久撕破港府的臉皮。
(2) 那些改變法治之下社會基本契約的事件，包括：
a. 踐踏沙田新城市廣場私人商用物業產權
b. 踐踏美孚新邨私人住宅產權
c. 漠視公眾安全，於太古及葵芳地鐵站內發射催淚彈
這幾件事永久將香港人壓服於半帝制的統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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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1 Yuen Long Station White Tee people attack citizen in platform (立場新聞, Copyrighted free use, via Wikimedia Commons)
(1) 那些明顯暴露香港政府本質改變的事件。
高踞榜首的是：
警察與黑幫聯手，由中國共產黨策劃，香港政府屬下的地鐵公司協助，一同炮製的「721 元朗白衣人事件」。
這該是最令人痛苦難忘的經歷。
2019 年 7 月 21 日，穿黑色或其他顏色衣服的人，包括記者和立法會議員，遭一群主要身穿白衣的人暴力襲擊。這批人兩次進入地鐵站內，第二次還強行捲起閘門。他們由非付費區開始，見人就打，繼而闖進付費區，一直追打至月台，甚至衝進車廂繼續暴打。
沒想到在閉路電視監察之下，在這段期間，地鐵車廂不僅停在月台，就連車門也全部打開！正當白衣人湧到之時，擴音系統卻要求所有乘客離開車廂！
這是初期的可疑跡象，顯示地鐵公司是同謀。
若這事件只涉及幫派和市民，那麼這次襲擊很可能被視為尋常的集體打鬥。
但事情並非這樣。
也不可能是這樣。
在整個襲擊期間，元朗警署的電話線無法駁通。
警署關門。
巡邏的警員在襲擊之初到達地鐵站，但照片顯示兩名警員調頭，施施然離去，任由襲擊持續。
39 分鐘後，策略性的增援警員到達。當被質問他們可知自己需時多久才來到時，那警長嘲笑著回答：「對唔住噃，我唔知道，我冇帶手錶！」
不少傳媒拍到的影音片段顯示，襲擊發生之前數小時，警車巡邏經過手拿藤條棍棒的白衣人聚集的地方，但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甚至到襲擊發生之後，還拍到負責的警員走到白衣人聚集之處，非常友善地伸手搭對方的膊頭。
沒有拘捕任何人。
有足夠的線索令人聯想到，這次襲擊是警方和地區黑幫的聯合行動，旨在教訓香港人他們需要警察，或者還有其他目的。
早前，有食肆相片流出，相中有升職前的警務處副處長，坐席的還有元朗黑幫的頭面人物。
那時他是元朗警區的指揮官。
後來他晉升為警務處處長，最終成為保安局局長！
黑幫的恐嚇和襲擊並不是新聞。
警察的暴力也不是。
不過，警察與黑幫密謀，並利用黑幫來對付一般市民呢？
又得到政府屬下的地鐵公司默許呢？
那必定不是香港人幹的！
誰有這股權力策劃和推動所有這些棋子呢？
由中國勢力精心策劃？
嗯，在那天晚上，一輛屬於中聯辦新界組織某官員的車輛，出現在元朗的街頭。
就在幾日之前，《經濟日報》（中國政府擁有的報刊）副社長石鏡泉呼籲建制人士拿藤條和水喉通「保家衛國」，他的呼籲正是 721 襲擊的場面。
何等巧合！
這不是香港人所慣見的。
而是完全陌生的。
墮落得讓人無法接受。
「怎麼會是這樣！？」
「那是不對的！」
已經踏上不歸之路。
最新的 721 記錄片，見以下報道：《721四年：無警時分》。
831 Prince Edward Assault (Pakkin Leung@Rice Post, CC BY 4.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警察的黑箱暴力同樣得到地鐵公司的協助：「831 太子站襲擊事件」。
一個月後，8 月 31 日，一大群蒙面的警察衝進月台的車廂，聲稱要追捕換了裝束混入乘客中的示威者。他們任意而無情地抽打所有在車廂裡的人。
他們身穿「速龍小隊」的制服，是一隊專門負責在大型事件中防暴的部隊。因此他們應該是警察，而警方也從沒否認。
但是他們所使用的暴力對香港人來說太陌生了，以致有傳聞說他們是從大陸引入的特種武警。
面罩和沒有編號的制服，叫人不難相信上述的傳聞。
網上流傳的暴力片段促使人相信當晚有人死在站內。
傳媒不許進入地鐵站內拍攝。
就連急救人員也不許進入。
只有警察在場。
和地鐵員工。
因為很快地鐵站就關閉，不停站了。
有若干地鐵將傷者運往其他鐵路站。
大概也運送警察。
可是，沒有傳媒，沒有光。
黑箱。
警察和政府所屬的地鐵公司在一方，普通市民在另一方。
就算警察的斷言是真的，示威者換了裝束混入乘客中間，那又如何？
這是無差別地暴力襲擊市民的正當理由嗎？
如果在 721 當天，警察仍然扮演著警察的角色（儘管不大情願），那麼在 831，他們就撕破臉，換上虐待者的制服。
他們看來失去了專業精神和冷靜。
他們抽打的力度，暴露了他們的沮喪、蔑視和憎恨。
近乎報復。
對抗支付他們薪水的市民。
並由市民所擁有的地鐵公司協助。
假黑幫之手總不及自己親手報復來得痛快。
香港警察正式宣布成為納稅人的敵人。
「怎麼會是這樣！？」
「那是不對的！」
以下是其中一個網上流傳的片段，記錄當晚發生的事，拍攝於傳媒被趕離和地鐵關閉之前：https://twitter.com/hk_watch/status/1300380279631118337?s=20
824 Kwun Tong (Pakkin Leung@Rice Post, CC BY 4.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濫用地鐵：2019 年 8 月 24 日，港鐵在東九龍區關閉若干地鐵站，以迫使示威者走上街頭。這就是 「824 東九龍港鐵無故停運事件」。
香港人對一些法定機構並不陌生，例如房屋委員會、貿易發展局、房屋協會等等。
這些機構都是根據法例成立，雖然它們受政府資助，並隸屬於政府。
一向以來，這些機構的形象相當獨立，不受政府干預，法例也賦予他們表面上免受干預的自由。
至少在合理的範圍內。
地鐵公司跟上述機構相似，除了一樣：它是一間公開上市的公司，而政府是大股東！
可是，它營運的權力源自《香港鐵路條例》，成立的目的旨在提供安全而快捷的公共運輸。
稍有偏離，就是違法，不管擁有者有甚麼指示。
令人遺憾的是，8 月 24 日當天，地鐵公司竟公然違反法律認可的鐵路條例。
從 Hong Kong Free Press 的一篇報導（“Hong Kong MTR shuts 4 stations around legal protest in Kwun Tong following China pressure”） 可見，地鐵公司屈服於大陸黨媒的壓力，遂關閉東九龍幾個地鐵站。原因是當時在該區將有大型市民遊行，而是次遊行已獲警方發出〈不反對通知書〉。
以往，地鐵都是開放供市民和示威者使用，使大家都能安全和順利地進出該區。當天地鐵公司決定關閉車站，等於在東九龍撒網。
沒有鐵路運輸，所有示威者都困在東九龍區，而後果不難預見：警民衝突。
大批人群無法有序和安全地撤離該區。
無可避免要分散。
催淚彈、水炮，同樣四處發射。
CNN 的報導只是其中一個場景而已：“Hong Kong’s calm broken with tear gas on 12th weekend of consecutive protests”.
再一次，地鐵公司直接促使衝突升級。
更差的是，它放棄自己鐵路運輸的任務，轉而成為政府的武器，無疑受大陸撐腰的利益集團唆使。
已經踏上不歸之路。
骨牌開始一塊塊倒下。
可靠的法定機構將啟動列車，踏上不歸的武器化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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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些改變法治之下社會基本契約的事件。
上面提到的三宗事件——721 元朗白衣人事件，831 太子站襲擊事件，824 東九龍港鐵無故停運事件——全都有港府、警察、地鐵公司和大陸勢力的指紋。
這是扭曲了的本質。
還有其他方面。
以下概述腐敗本質的直接後果——
一個好制度逐漸腐爛。
New Town Plaza Shatin Station entrance roadblock 20190922 (Wpcpey,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踐踏私人商用物業產權：2019 年 9 月 22 日，沙田新城市廣場。
一向以來，香港的法治尊重公有和私有的界線。
警察若沒有授權令，絕不能擅自進入私人場所，不論是個人或公司擁有、居住或商業用途。
當然，在某些罕見和合理情況下，警察還是可以進入私人場所，例如幾名警察追捕一個持刀者或盜賊，以防止罪案或逮捕犯案者。
香港人不會因此大驚小怪。
但肯定不會有大型佔據的情況。
像 2019 年 9 月 22 日所發生的那樣。
被佔據的是沙田新城市廣場。
當天，示威者聚集在沙田新城市廣場火車站附近。
沒多久，警察開始收網，將示威者迫往新城市廣場的方向走。
示威者自然以為警察仍然恪守私人物業的界線，不會闖進新城市廣場。
於是他們退到廣場內。
他們一點都不知道，尊重私有產權已經不復存在。
一個新鴻基地產所擁有的購物廣場，跟外面的馬路沒有分別：都是任由當權者支配！
（抑或，像後來有消息透露，新鴻基地產的老闆邀請警察入內平息騷亂。這個策略無異於發動世界大戰。）
全副防暴裝備的警察攻入購物廣場，行動之迅速和殘暴令示威者震驚。
以下是其中一則報導：“Hong Kong police storm mall after protesters smash rail station”.
紅線跨過了。
開始漠視私有產權。
情況不斷惡化，公眾地方受侵佔，繼而是商住兩用的物業，地下鐵路站，以至於學術機構。
直至警察的鐵蹄踐踏一幢私人住宅，整個過程就完成。
香港也逃不掉遭踐踏的命運。
Taikoo Station (Matt @ PEK from Taipei, Taiwan, CC BY-SA 2.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Kwai Fong Station 20070726 (I, WiNG, CC BY-SA 3.0 <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警察在行人扶手電梯口近距離發射催淚彈：2019 年 8 月 11 日，太古／葵芳地鐵站。
很明顯，警察的視角出了問題。
他們失去了正確的視角，看不見自己受薪是要服務和保護市民。
他們看到的市民只是敵人或潛在的敵人。
他們不會放過任何受害的市民，也不會同情他們。
不難看到，警察已經逐漸進入軍隊戰鬥模式。
他們蒙上臉，遮蓋著警員編號。
他們喊示威者做「曱甴」，採用納粹黨剝奪人性的伎倆。
也許可以原諒他們，因為自 2019 年 6 月以來，漠視和輕蔑不斷累積，到一個程度，他們貧乏的人格和粗劣的人生哲學，已經無法給他們提供健康的人生觀。
一個戰鬥中的士兵只有友方和敵方之分。
在一個像香港這樣的文明社會，警察並非軍隊，但警察無法拿捏。
他們都給寵壞了，訓練亦太糟糕，以致無法區別兩者。
最後，在8月11日，警察在太古地鐵站和葵芳地鐵站發射控制人群的武器。
葵芳是一個低收入的半工業區，地鐵站建在地面，而催淚彈就在地面的車站大堂發射。不過，太古城就是另一回事。
Taikoo Shing, Taikoo Place, Quarry Bay, Hong Kong (sfllaw of Flickr, CC BY-SA 2.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太古城是中產階層的私人屋苑，有為數不少的日本人和韓國人住在那裡，還有一間日式的大型超級市場。
更惡劣的是，催淚彈是在密閉的環境內發射。以下的BBC 片段記錄警察在地下行人扶手電梯通道發射催淚彈，該通道連接主要的購物商場太古城中心與太古地鐵站！
沒有人想過這樣的事會在香港發生，更不用說在太古城發生！
BBC 片段：〈香港「反送中」示威：防暴警察在港鐵站內開槍、發射催淚彈〉
Map of Chinese University Siege in November, 2019 (OpenStreetMap contributors, Own work, CC BY-SA 2.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Protester suffer from tear gas in Cheong Wan Road flyover 20191117 (Studio Incendo, CC BY 2.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視學生為敵人：2019年11月，圍攻中文大學和理工大學。
一幅圖勝過千言萬語。
很多錄像已經從不同的角度說明當時發生的事，以下是其中兩個。
無須多說。
https://youtu.be/SNk9gWJWv58
https://youtu.be/YWsmXksO2bk
一旦警察視示威者為「曱甴」，政府投下大量資源所栽培的年輕人和大學生，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文不值。
更壞的是，警察的自卑感突然發作，不能忍受年輕學生反覆喊輕蔑的話，因為他們是大學的天之驕子，而自己卻讀不成書。
報復是最甜美的，兩倍奉還。
大學變成戰場。
學生像戰俘般被俘虜。
父母被拒校門外慟哭。
駕車到中大的校友和普通市民堵塞著公路。
那些趕去營救理大學生的，被防暴警察困於尖沙咀和油麻地，幾乎喪命，最後逃不過被控暴動罪。
向來所認識的文明中止了。
在沒有任何公告之下，軍管生效，偷偷地。
2019年的香港，亦逐漸在倒後鏡中消失。
Mei Foo Sun Chuen (Chong Fat at Chinese Wikipedia,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違反私人住宅產權：2020 年 2 月 2 日，美孚新邨。
鑒於 2019 年下半年所發生的事，故事的結尾遲早到來。
大部分人所認識的香港終將完成崩塌的過程。
新常態由一個不起眼的屋苑開始。
美孚新邨大概是香港首個大型住宅屋苑，領先太古城和沙田第一城。
他們都是從工業用地發展出來的，由於過去的油庫、船廠、媒氣庫等佔地甚廣，因此，騰出來的空地，除了可以建築許多幢住宅大廈外，還可以建造一個相當大的商業中心。
還可以在其中設計園林美化，供居民休憩，舒展身心。
雖然屋苑的設計便利居民出入，但它始終是私人住宅。
不錯，新近的屋苑會安裝大閘加強保安，但美孚新邨不屬這一類。
這條公共和私人的界線儘管存在於腦海，卻是真實和受尊重的。
沒有大閘，也沒有圍欄。
可人人都尊重私人產業。
然而，這點亦將在美孚新邨遭受破壞和踐踏。
警察和示威者經數月對峙後，一般市民逐漸明白警察的行動模式。
對他們的鄙視亦有增無減。
因此，不久前當知名英國公司太古集團的保安人員，在金鐘阻止警察進入高檔的太古廣場時，贏得市民鼓掌讚好。
這一次，輪到美孚新邨的保安要捍衛住宅屋苑的私人權利。
從以下新聞片段（https://youtu.be/51azEUWPnpY）可以看到，居民為保安主管拍掌，這位保安面對大批防暴警察的威脅，仍然堅持立場。保安受僱於居民以保護他們的安全；警察則受市民的稅款供養！
勝利雖然讓人感到愉快，卻是短暫的。
不多久，那些美孚新邨居民有分供養的防暴警察，以軍人的姿態闖入美孚新邨。
讓人傷感，卻成了香港常見的結局。
大概情況糟透了，你才要離開香港。
再說下去就要面對兩個主要的挑戰：多樣而重複，令人厭煩。
有興趣追尋歷史的可以借助互聯網。
只要鍵入正確的字眼，就能搜羅出寶藏，有文字，有影像。
我嘗試列出幾點，說明我們所認識的香港一貫的生活方式已經成為歷史：
* 防暴警在荃灣的麥當奴搜捕示威者。過去，沒有人會想到在來自美國的麥當奴吃快餐時，會有防暴警要求你出示身分證；現在發生了。
* 在隧道口或碼頭，巴士會被截停搜查。交通會在沒有預警下突然停止。如果你的腎功能不佳，那就倒楣了。防暴警會在隧道口截停每一輛巴士，目的是搜出示威者，不論他們是從港島返回九龍和新界，抑或從九龍和新界到港島。這種事以前從未發生過，現在已習以為常，彷彿回到日本佔領時期。
* 警察在抗爭現場隨意開槍，已經在荃灣和西灣河射傷少年人。
就是這樣，香港的質變完成了。
說得準確和戲劇化一點：哲基爾博士已經化身為海德先生。
警察與黑幫的對立，過去了。
警察保護市民的職責，過去了。
警察與法定地鐵公司的距離，過去了。
警察尊重私人商用物業產權，過去了。
警察尊重私人住宅產權，過去了。
對生命的基本尊重，過去了。
對下一代學子的珍惜，過去了。
所有口徑不一致的都是敵人。
都要毫不留情地對付。
他們只是「曱甴」，不配人道的處理。
日本軍國主義的佔領部隊，穿上了香港警察的制服重現。
香港社會慣常的一切已經窒息而死，面目全非。
不歸之路在倒後鏡中。
「留島不留人」的口號配上了政府的手段。
從 2019 到 2021 年，我在那裡。
我是示威者之一，雖然沒有汽油彈。
我要找尋途徑和巴士路線離開港島或九龍半島回到新界的住所，雖然我是一名「和理非」。
我夠資格參加銀髮族，如果我想的話。
最終，這一切都不再重要。
我看不見鐘擺，只看見香港螺旋式下沉。
我將沙田的居所賣掉，趁它還有點價值的時候（到今天 2023 年，它可能已經貶值百分之二十，在持續的下墜之中）。
我必須離開香港。
對我來說，她已經變得太過陌生。
那班管治的小丑，連進入平庸級的考試亦不及格，卻每月收取三四十萬元的人工！
一個毫無創意的小丑，根本不值這個價錢。
我必須離開香港。
「怎麼會是這樣！？」
「那是不對的！」
Kai Tak Airport Arrival Terminal (Ywchow,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結束時讓我說一個自己的故事。
多年前，我到舊啟德機場接機，我的父母從美國回港。由於太過興奮，我失去了兒子的蹤影。
當時的啟德機場就像電影所看到的一樣，擁擠，嘈雜，煙霧迷漫，龍蛇混雜。
感恩的是，擴音系統傳來廣播，呼叫我到失物處。
就在那裡，我找到了我心愛的、一時失去的兒子。
後來我發現，兒子當時想到，有困難的時候該去找一個身穿制服的人求助，那時他大概還在唸小學。
最終，他結局美滿。
今天，經過 2019 至 2020 年所發生的事，那套制服已經玷污了。
我的兒子很可能遭遇不幸。
我不會尋求他們的幫助，就算我遇上困難。
我必須離開香港。
在 2021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