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日．波比耶烏什科（Jerzy Popiełuszko）

2023年12月，香港有名的民主抗爭者周庭，於其27歲生辰的日子，公布她流亡加拿大的消息，並揭露香港國安警察對她所使出的各種手段。傳媒已經將這一切記錄在案。
無須在此再加一筆。

現在，她成了流亡異見人士。

要評論的已經說了不少。
一個老人劉兆佳指出，她很可能會「泡沫化」。
正如其他在她之前已經泡沫化的人物——八九六四天安門屠殺事件的學運領袖王丹、吾爾開希、柴玲等，外國政客已經懶理他們，更沒有意欲再跟他們談話。
也就是說，他們的政治本錢已經化為泡影。

他的話也許是真的。

但本篇並不是要討論這點。

周庭是一個自由人。
不僅肉體是自由的，選擇也是自由的。
人人都該尊重。
不管她是否會成為泡沫。
歷史自會見證。
上主自會報償。

另一方面，那些選擇要留在香港的，同樣有他們的權利。
歷史自會見證。
上主自會報償。

不同的人有千百個原因留在香港。
其中包括：
繼續發聲。
做黑暗中的燭光。
照顧長輩。
接受治療。
養家。
維生。
繼續職志。
完成使命。
追求事業。
留在自己所愛的地方。
享受親情友情和食物。
與其他人齊上齊落。
支持政府。
表達愛國。
拒絕活在外地。
做自己喜歡的事。

所有這些原因，還有別的，都無可厚非。
都是出於自由意志的選擇。
歷史自會見證。
上主自會報償。

本篇並不討論「拋棄」香港和香港人是否「正確」。
抑或留下的更高尚。
同樣的爭議在1997年移民潮的時候都已經辯論過。

本篇只聚焦於一班選擇留下的人。

範圍收窄一點。

並非重新爭辯上述各種原因。

而是聚焦於一個獨特的原因和職志；不是拿來討論，是要拿來剖析，加以檢視。
哪是甚麼？
那就是「留港是為了活出個人的職志」。

範圍再收窄一點。

你的職志是成為一名廚師？好。那就繼續煮中國菜。
你的職志是成為一名建築商？好。那就繼續建造最好的樓房。
你的職志是成為一名司機？好。那就小心駕駛。
你的職志是成為一名音樂家？好。那就創造音樂。

你有權保持緘默。
不過，如果你聲稱自己留港僅是為了一個原因：履行一名天主教神父或新教牧師的職志？
好。

耶日．波比耶烏什科。

Jerzy Popiełuszko (Andrzej Iwański, CC BY-SA 3.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今天，我們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位神父在1984年10月19日遭謀殺。
殺人犯是波蘭政府的特工。
隨便上網搜尋都能找到這件事的記錄。

他留在波蘭參加團結工會運動。
他付上生命的代價。
可還沒看到成功的一天。
他不僅參與遊行，他也講道、主持彌撒，從不隱瞞他對共產政權的抵抗和批評。
就算在戒嚴令的威脅之下。
身為天主教神父，他可以主持彌撒，那是召集群眾的機會。
他盡忠職守。
神父的職志。

他也要講道。
當然，他可以淨化他的講章。
但他沒有那樣做。
神父的職志。
他的講道在自由歐洲電台播放。
播出的講道無法滅聲。
但講道者可以。
因此，他最終遭祕密警察謀殺。

他成了殉道者。

不是所有在香港的人都可以或應該仿效這位波蘭天主教神父。
不過到目前為止，教會圈中還沒有冒出類似的人物。

然而，對那些聲稱他們留港僅是為了一個原因：履行一名天主教神父或新教牧師的職志；這就是你的鏡子：
耶日．波比耶烏什科。
望望鏡子吧。

重點不是要你捨棄生命。
雖然上主曾經發出警告。
所以不要拿這點來做稻草人，然後縮回你的殼內。

重點是：
身為神父或牧師，每星期，甚至每一日，你宣講真理。
真理不能被滅聲。
不能被偽裝。
不能被淨化。

耶日．波比耶烏什科從不將真理滅聲、偽裝或淨化。

我猜想他是可以將他的講章淨化的。
但他沒有那樣做。
神父的職志。

如果你認為這樣做太過危險，不符合你個人或家庭的計劃，那麼有一條出路。
你有權保持緘默。
脫去你的神父袍和牧師領。

就在周庭宣布她寧願成為流亡異見人士的同時，崇基學院神學院的前院長邢福增在他的退休講座中，談到自己是提早退休。
在58歲之年！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le/20231203/s00005/1701534561811/周日話題-中大神學院前院長邢福增-早休追隨「浪子心」）

必定有一些責任跟他的職位不再相容，無法調和。
與其不能再說真理，卻又同時享受豐厚的酬報和別人的尊敬，提早退休是一個選擇。
他留下職位，請辭而去。

當然，我無法知道在往後的每個禮拜天，邢福增會否繼續在教會講道而不批評香港的不公義。
沒有任何保證，不過肯定很快就會揭曉。
正如其他眾多的教授、牧師，和資深牧師。
也許有人會說：「難道我一名講道者，就要每個禮拜天抨擊一個不義的政府？」

嗯，那就要看它的不公義是否已滲到公民的日常生活中。
並且，從2019至2023年這段期間，你究竟有多少次，或有多少百分比，曾經在講道之中直斥政府的不公義！

真正的答案，最終只有你自己知道，以及差遣你的主知道。

歷史自會見證。
上主自會報償。

先知瑪拉基寫道：「萬軍之耶和華說：『甚願你們中間有人把殿的門關上，免得你們徒然在我壇上燒火。我不喜歡你們，也不從你們手中悅納供物。』」（瑪拉基書一章10節《和合本修訂版》）

約翰福音第二章記載耶穌潔淨聖殿，正是執行上帝的心意。

牧者講道，卻對房中的大象避而不談，美其名曰「靈巧像蛇」，對國際社會與商業世界公認的惡避而不談，就如在耶路撒冷聖殿屠宰豬隻所傳來的豬嚎一樣。
令那位報償的上主感到噁心。

無須成為耶日．波比耶烏什科。
有一個要求較低的選擇。

停止在教會講道。
你有權保持緘默。
緘默就是緘默；不是選擇性的緘默。

繼續參與教會，但不要講道。
去旅遊航行，但不要講道。
做你喜歡的事，但不要講道。

學效施洗約翰的父親撒迦利亞。
只講上帝的真理。

婉拒講道邀請，對自高自大的靈魂來說，是艱巨的任務。
可是對謙遜的靈魂來說，卻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