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楊醫

2019/2020年間損失了許多。

楊醫離世是其中一件。

多年前我在美國，還未認識楊醫。
當我要為一個營會物色講員時，有人就向我介紹他。
我只有一個要求：講員必須精通聖經。

那一年，楊醫來了。

他不是那種充滿魅力、侃侃而談的演說家。
就是他的身材也不怎樣特出。
他的講道要求人用心聆聽（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付出的）。
但內容扎實。
真誠。
一股清新的空氣。

那是多年之前了。

近日，YouTube出現了楊醫於2020年分享他與胰腺癌博鬥的影音檔（註）。
主題是「恩典夠用」，取自哥林多後書。
感人的見證。
今天聽來更讓人動容，因為我們知道，他這次分享之後數月就敗陣下來，撒手塵寰。
所以也無謂與沉默的對話者辯論釋經了。

相信不少人對楊醫讚譽有加。
譬如他放棄了當醫生。
譬如他放棄了移民加拿大。
譬如他沒有博士學位。
卻最終為神學生編寫了學習希臘文和希伯來文的課本。
譬如……

繼續在這裡複述意義不大。

但有需要說的是下面的事。

那是多年前的香港。

當年，楊醫在某一年一度的暑期研經班擔任其中一位講員。
他是少有的例外：他的講經內容並非全卷書，而只是創世記的頭幾章。
我認為他應該獲得豁免，就像活士（Tiger Woods）和其他名人一樣。

還有另一樣首創。
楊醫提議在接著的星期六舉行答問會，讓該星期四出席他的創世記講經的會眾免費參加。

又一股清新的空氣。

也許，最令人耳目一新的是他對教會年輕人的關懷。

他的口沒有說。
但其實無須說話。

當時，按照他學醫的訓練，就算沒有化驗報告，但從一些跡象，他大概已經知道自己患上了癌症。

可是，他仍然爽快地答允為年輕人開辦聖經討論會，不收入場費，就只要求年輕和報名。
他希望蘊藏於聖經中的真理，能夠暢通無阻地向年輕男女說話，挑戰他們。有一次，出席的年輕信徒達150人之多。

他是如此從容自在。
坦然承認自己對聖經還不是全面理解。
這股清新的空氣抓住了年輕的腦袋。
他希望。
該是真的。
上帝的工作不會白費。

幾個月之後，他的癌症看來有所緩解，雖然他的樣子消瘦多了，身體也顯得虛弱。
這一次，他冒著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的病情，與一小群年輕人再度聚首，重拾因癌症治療而暫停了的小組查經。

這是他們最後的會面。

楊醫花在這些年輕人身上的時光，並不保證能使他們深化對聖經的認識。

沒有人可以保證。

不過，生命影響生命。
楊醫有這個能耐。

我相信，那些在楊醫走下坡的日子裡跟他一起小組查經的年輕人。
那些數週一次在答問會中與楊醫對談的小組組長。
終有一天，潛藏在他們下意識中的一點甚麼會再次浮現，觸動他們。（願這些年輕人都記得。）
就在楊醫已離我們遠去的日子。

這就是真正的人性說話的方式。
真理說話的方式。
聖靈工作的方式。
清新空氣吹進我們靈魂的方式。

英年早逝可以有很多解釋。
有人說，因為上帝的園圃需要一朵美麗的花。
或說，因為上帝需要為一個行將退休的天使尋找接班人。

也許這一次，在楊醫的個案裡，上帝只是純粹意識到某個「良善又忠心的僕人」該進來享受祂的安息！


註：Jude for YeungE YouTube Channel (https://www.youtube.com/@judeforyeunge)